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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王明青（右）和蔡志忠在杭州（作者提供） |
上次與蔡志忠先生見面，是在五年前的香港中文大學，於我們共同的朋友吳宏一教授家中。那會兒，正值他閉關四年。而後，我們一別多年，各自忙碌。如今，時空轉變，沒想到會在杭州西溪創意園，再次相聚於他在杭州的工作室。好友異地重逢，自然份外開心。眼前的蔡志忠先生依然一臉童真、詼諧幽默，只是他刻意留着的一頭長髮間中夾雜了許多灰白。
沙漏一樣計算人生
今年是蔡志忠先生閉關的第十個年頭。說是閉關，其實卻打開了更多扇門。五年前，他給我畫了一張觀音像，說以後要做成瓷器。如今，在這幅小佛像的基礎上，已經開發出系列佛像瓷器藝術品。除此之外，他還自豪地告訴我，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收藏了3,472尊佛像。在天體物理研究方面，他也頗有成果，他開玩笑說如果漫畫能讓他留名二十到五十年，那麼，物理研究說不定能讓他留名千年。而提及他的老本行「漫畫」，更是碩果纍纍，杭州西溪工作室裏他的漫畫作品已經一摞一摞的了。今年1月剛出版了他的新書《參禪步道》，為此他們還在少林寺建了120塊參禪步道的碑文。讓遊客走過這一段路的時候，可以沿路看着碑文去反思：人這一輩子到底要幹什麼？
在訪談中，蔡志忠先生告訴我們：如果按男人的平均年齡計算，他還可以活十四年，他想利用這十四年來計算他的餘生。他說在三十六歲那年他就寫下遺囑了，也就是在告訴自己過了三十六歲，每多活一天，都是賺到的。目前，他計劃未來會再畫十八本佛經、十八本漫畫禪宗；如果時間够的話，他還會再做一套十二冊的速寫。眼前的蔡先生，正掰着手指頭計劃他的人生和事業，就像沙漏一樣精確地倒計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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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志忠先生與董陽孜女士一起合作的新書《參禪步道》 ，今年1 月在北京出版。圖為該書插圖。（資料圖片） |
今年，在杭州舉辦的中國第七屆國際動漫藝術節上，蔡志忠先生宣布與少林寺合拍一部以少林禪悟為主題的三維動漫電影，欲以三維動漫電影的方式將中國深山名剎裏的傳奇故事展示給世人。
他說，目前歐美、日本的動漫強過中國本土動漫，並不是因為文化的差異。他說，全世界的觀眾並沒有跟我們結仇，不可能故意不看中國的電影，或者偏要看歐美或日本的電影。他認為癥結之所在是「題材」。所以選擇一個能為大眾所接受的題材是最重要的，他認為一定要選擇世界性的題材。他說：「就像我們看到很多三維電影，都是以動物為主角，它沒有所謂是日本的或是中國的或是美國的。在《禪悟少林》裏，少林寺就是世界題材、功夫也是世界題材、禪宗也是世界題材，那我相信透過這些主題，一定可以在世界各地推廣開來。」
在父親的書桌下找到自己人生方向
蔡志忠先生開玩笑說自己是在父親的書桌下面找到自己人生方向的。一歲多的時候，他就開始聽教堂裏的傳教士講《聖經》。傳教士從創世紀講到耶穌復活，蔡志忠先生也一天天地長大，到了三歲半，蔡志忠先生的大腦裏已經有了約幾百個故事和五十到一百個厲害的角色。這時候的蔡志忠突然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很慌張。而他看到村子裏面其他的小孩，他們似乎都很篤定地知道自己將來要幹什麼，就像農夫的小孩，一定在田裏幹活；拉車的小孩，已經在幫忙牽着牛去吃草。而他的父親是鄉公所的秘書，平時的工作就是記帳、寫字，「焦慮」的蔡志忠那時候就常常躲在書桌下面思考自己將來可以做什麼。想到四歲半，他終於想通了，他覺得這輩子要畫畫。後來回想，啓發他的可能就是童年在教堂裏面看到彩色的米老鼠、大力水手，還有教會送的那些漂亮的、由美國教友捐的聖誕卡，以及《聖經》讀本上的那些插圖。大概是這些圖形和色彩給了他最初的藝術觸動，引發了他對圖像的理解，從而開啓了蔡志忠先生的漫畫夢想。那是夢想的出發點，而現在的他認為：從夢中醒來更重要，要用行動去行踐自己的夢想。
36歲是蔡志忠先生漫畫人生的轉折點。從那年開始，他意識到再也不願意用生命中的任何十年來換取金錢，他要做更有意義的事情。這件事情就是他所說的「幫助學習」，於是有了之後的《莊子說》、《老子說》、《禪說》、《西遊記》等系列漫畫經典著作。他用自己手中的畫筆，將中國傳統經典著作加以現代詮釋，讓愈來愈多的人能够輕鬆地接受中國經典文化。
當自己的漫畫事業達到一個高峰，蔡先生又毅然轉向天體物理的研究。這可不是行為藝術，也不是譁眾取寵，他踏踏實實地閉關十年，潛心研究物理、探知宇宙。現在他更願意被大家稱為「物理學家」。有人會問：「你一個漫畫家，為什麼去研究宇宙呢？」他答道：「別忘了，我一歲進教堂的時候，老師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創世紀！」我知道，他是在挑戰自己的極限。
「女人的心就像杭州的天氣不可捉摸」
談到漫畫、橋牌、物理、收藏，蔡志忠先生娓娓道來、自信滿滿。可大師也有他的弱點。在訪談中，蔡志忠先生笑言自己什麼都懂，就是不懂女人。他笑道：「女人的心就像杭州的天氣，不可捉摸啊！」細細想來，他的漫畫作品中還的確是鮮有女性出現。可是，家有賢妻愛女的他，怎麼會不懂女人呢？
訪談中，我繼續拿這話題打趣。蔡老師說他的女兒數學考零分，他非但不批評，反而請她吃牛排，因為考零分也是要有勇氣的；如果他的女兒找了黑人男朋友，帶回家來，他不會極力反對，只會把女兒拉到一邊悄悄地告訴她：「你跟他將來生的孩子有可能是黑的哦。」，從此之後，女兒跟他無話不說、無所不談，把父親當成最好的朋友。他常常告訴女兒：「人的一生總是拿一把刷子混飯吃，所以要選好自己的那一把刷子，並且把它刷得最好。人不可能同時拿六把刷子，並且玩的很好。所以，從小要選定你的那把刷子。每人都會有一把成功的刷子，就看你這把刷子找對了沒有。如果找錯了，就會注定你這一生會有很多坎坷和曲折。」
父女親情無可改變，他說就算女兒犯了100萬個錯誤，依然是他的女兒。女兒就像他的小指頭，永遠不可能變成別人的小指頭。他對女兒說：「全世界有60億人，那最樂意幫助你的，一定就是我。」 當蔡老師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的眼睛濕潤了……無論是漫畫大師、物理學家、橋牌高手，我更喜歡眼前的這位慈父蔡志忠。
在這樣愉快的聊天中，一下午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非常愜意在這午後的杭州、美麗的西溪，與這位幽默的智者、恬淡的禪人談天說地、品味人生，任思緒飛揚、讓心靈放飛……
文：王明青
現為杭州政府文化品牌《文化風情》節目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