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宏志:香江月色裏的「玫瑰之約」

(左起)陳鋼夫人陸凌、陳歌辛小兒子陳東、上海歌劇院
首席女中音王維倩、《梁祝》協奏曲作曲家陳鋼、上海交響
樂團首席潘寅林和新進鋼琴家施雯謝幕時,掌聲不絕。
(攝影黃永昌)
「這不僅僅是一次音樂的聚會,這是一次歷史的聚會,感情的聚會」。7月26日,在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舉辦的《玫瑰與蝴蝶:陳歌辛、陳鋼父子作品音樂會》上,陳鋼如是說。該場音樂會是《明報月刊》45周年系列文化活動之一,是由香港新民樂促進會主辦,華懋集團全力支持的。

也許你不知道陳歌辛是誰?但你一定聽過《玫瑰玫瑰我愛你》、《夜上海》、《花樣的年華》等,還有婦孺皆知的新年歌曲《恭喜恭喜》;也許你不知道陳鋼是誰?但你一定聽過小提琴協奏曲《梁山伯與祝英台》,因為《有陽光的地方就有華人,有華人的地方就有梁祝》。

陳歌辛,在二三十年代的老上海人人皆知,譽為一代《歌仙》,很多老上海的經典歌曲都是出自他的手。紅歌星周璇所演唱的電影歌曲,至少有三分之一由他譜曲。陳歌辛的名曲大都是電影插曲,換言之是應電影公司要求寫的。有人說,這些歌曲是「靡靡之音」,這一說法並不準確,如廣為人所知的《花樣的年華》,是1947年香港華星影片公司製作的電影《長相思》的插曲,充滿浪漫優美的情調,也滲透着愛國的情懷。陳鋼為陳歌辛之子,是中國當代著名的交響音樂作曲家,在求學期間,即以與何占豪合作之《梁祝》,蜚聲中外樂壇。半個世紀以來,他的小提琴作品一直在國內外舞台上廣為演奏。父子倆的音樂,可以說感染了好幾代人的生活。

音樂會在上海歌劇院首席女中音王維倩的《玫瑰玫瑰我愛你》歌聲中開場,王女士渾厚而純淨的聲音,典雅而細膩的表演,將老上海的風情演繹得淋漓盡致。《初戀女》、《夢中人》、《薔薇處處開》、《鳳凰于飛》、《西湖春》,一首首經典老歌,聽得人如癡如醉,一時間時光逆轉,歲月流金,現場觀眾無不沉浸在舊上海的繁華意境裏。

而上海交響樂團首席潘寅林先生則與年輕的室內樂鋼琴家施雯小姐合作,演奏了著名的小提琴協奏曲《梁祝》。 輝煌半世紀的中國經典名作,與那個美麗的愛情故事一樣,無論聽過多少遍,當樂聲響起,依然宛轉千回,觸人心扉。潘先生接下來演奏的陳剛紅色小提琴系列,《金色的爐台》、《苗嶺的早晨》等,則是過去的那個火紅的年代裏,一代人的集體記憶,一代人青春歲月的歌。

難得的是,《玫瑰》的首唱者,著名歌星,九十高齡的姚莉女士由人攙扶着來到了現場,跨世紀的人歌相會,為音樂會增添感人的一章。嘉賓的表演也同樣贏得滿堂喝彩。電影《花樣年華》中說著原汁原味上海話,「十分上海」的潘迪華女士年逾八十卻依然艷光四射,舞台上的她,活力十足妙語如珠,掀起了音樂會的一個高潮。著名鋼琴家劉詩昆先生與侯小媛小姐合作一曲《夜上海》,劉先生技藝精湛的鋼琴伴奏,與侯小姐美妙動人的歌喉珠聯璧合,帶出了濃濃的老上海百樂門爵士樂的氣息和味道。

最令觀眾感動的是,陳鋼的弟弟陳東特意從美國飛來,兄弟同台演出,一圓二十五年來的心願。兄弟合作為天上的父母獻唱了一首深情的歌《永遠的微笑》。這首歌是陳歌辛生前寫給愛妻的,而陳歌辛在四十六歲英年早逝後,這首歌陪伴他的夫人走完了半個世紀的人生。

陳鋼先生親自做說書人,串起整場音樂會。陳先生把父子倆七十多年的精采故事一一細說,那些點點滴滴的往事,與已經成為經典的音樂一起,在美麗的香江月色裏,上演了令人難忘的《玫瑰與蝴蝶》之約。

文:鍾宏志